杜飞的眼神玩味,注视着表情复杂的武庭,接着道:“而且,到了那一步,你觉着你们能顺利拿下真腊和老过,准备好了,背水一战。我可以告诉你,南越就是极限,一旦你们把手伸得太长,就会有人管你,而且会管到底。到时候你们有多大胜算?别以为拿了一些先进装备,跟阿美莉卡打了几个回合,就真天下无敌了。那是因为你们有近乎无限的后勤支持,是因为你们在自己的主场,有群众基础,离开了这些,你们还有多少战斗力?”
武庭皱着眉头,身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有一肚子理由可以驳斥杜飞。
但他并没有说话,因为那种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他把杜飞说的哑口无言又怎么样。
杜飞自顾自喝了一口水:“武前辈,说了这么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人靠不住。他们的战略目标是争夺亚欧大陆的心脏地带,最终与阿美莉卡争霸世界,并不是要消灭我们。不管什么时候,阿美莉卡存在,其他的都是次要敌人。你们不过是牵制这些次要敌人的棋子,就算你们失败,即使你们消失,他手里依然有许多别的棋子,照样能起到类似的作用,只要保证他跟阿美莉卡在阿芙汉角力时不添乱就行。”
杜飞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真诚:“所以,停下来吧~如果不想投入这场不可能赢的赌博,现在刹车或许还来得及……”
武庭走了,没再提去京城。
杜飞不知道他最终会做出什么抉择,但可以肯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注定睡不好觉了。
至于说杜飞,也没指望武庭能带来什么变化,反正杜飞是不会让他们同一的,只有一南一北,只有他们内斗,才符合我们的利益。
这个‘我们’不仅仅是果内,还包括杜飞和林天生在南洋的领地。
另一头,武庭兴致勃勃的出来,却意兴阑珊的回到了盒内。
傍晚时分,西洋映照在平静的红河水面上,把水面染成了一片血色。
武庭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后面的阳光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一直延伸到了河面上。
他的目光看着荡漾的水面,眉头紧锁着仍在思考着杜飞说的那些话。
正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个子比武庭高一些的老者走了过来。
在他的身边跟着一名秘书和一个警卫员,在十几米外的地方老者抬了抬手,二人停在原地,他单独走过来,坐到武庭的旁边。
长椅上,两人都没说话,看着血红色的河面。
直至几分钟后,武庭叹口气道:“如果阮爱国同志还在,是不会赞同你现在的做法的。”
黎竹却道:“如果爱国同志还在,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因为他比我更爱这个果家。”
武庭皱眉,索性把之前杜飞说的那些话,大略的说了一遍。
黎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并没有打断,反而听的更认真。
直至武庭说完,黎竹才问道:“这些话是那个年轻人跟你说的?”
武庭点头叹道:“是啊~江山代有人才出,不愧是横亘几千年的中央大国,他们后继有人了。”
黎竹没理会武庭的感慨,虽然他刚才控制的很好,但听到武庭这番话,还是差一点破防了。
只是他的城府够深,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了。
黎竹从河面上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武庭:“武庭同志,我们是几十年的战友兄弟,你呢?你也认为我错了吗?你一直想继续奉行爱国同志的平衡外教,但是你想过没有,现在情况变了!”
黎竹深吸了一口气:“当初我们搞平衡当然没问题,但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想两头讨好,只能两头得罪。”
说到这里,黎竹缓了一口气:“就我个人而言,对他们没有任何倾向。我当然知道波列日涅给的东西是有条件的,但为了我们的胜利,有些代价必须付出,否则殖民者将永远踩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武庭眉头紧锁,目光变得复杂。
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事实上他也认同黎竹的话,只是觉着不应该死跟着速联。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几分钟,武庭才道:“你觉得,真走到那一步,我们能胜利吗?”
黎竹阴沉着脸,嘴角紧紧绷着,缓慢却坚定道:“也许我们会付出很大牺牲,甚至我们会一败涂地……但波列日涅同志不会看着我们灭亡,这是一定的!甚至阿美莉卡,我们现在的敌人,也不会愿意看到我们被吃掉,你明白吗?真到兵戎相见那一步,我们的生存是有保障的,为什么不赌一赌?”
虽然说的隐晦,但武庭明白他指的是跟谁兵戎相见。
黎竹仰起头看向北边的天空,接着道:“那个人虽然伟大,但别忘了他的年龄,再伟大的人也无法战胜岁月,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武庭默然,面对黎竹的说法,他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反驳。
此时,杜飞并不知道武庭与黎竹之间这场意义非常的谈话,就算知道也不会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