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陆离已经抱着蜜糖走远了。
灼光看着蜜糖趴在陆离的肩头上,一边啃着他的衣裳,一边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看着看着,孩子忽然咧起满是口水的嘴角,朝灼光笑起来。
灼光一愣,随后追了上去,“那个……大哥,这孩子再让我抱抱吧!别让他尿你身上!”
逝者已矣,活下来的人就应该更努力地活下去,不是么?
尾声
那是一个清凉的早晨。
露水尚且没有被夏日给晒干,一只刚睡醒的老母鸡咯咯叫着从窝里站起来,然后开始在院子里扒拉着谷皮吃。七八只嫩黄的小鸡崽滴溜溜地跟着,时不时地还叽叽叫几声。这是位于山中的一户人家,茅房三间,后头种着几株高大的榆钱树,前院用篱笆围了一圈,院中一口小井,种了几排青菜,养了几圈鸡鸭。此刻,做娘子的已经早早起了,淘米烧水,隙间还嘱咐睡得迷迷糊糊的丈夫:“待会儿去镇里头卖柴时,记得带点盐回来。”说罢抬头瞄了一眼墙上那幅已经有些破旧的、绘着童子抱鱼的年画,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丈夫已经起来,见自己娘子那模样,倒是憨憨笑了,安慰道,“叹啥气呀,咱俩过也挺好的。近日子里我攒了点钱,到镇上恰好给你换个银簪子,有了孩子可就没你的簪子了啊。”
“瞎说什么呢?”做娘子的嗔怪着看了他一眼后,就准备出门摘几把青菜来,才一打开门,她便愣住了。许久,她才颤声道,“孩子他爹……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孩子……”
男人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啥孩子他爹呀,啥孩子呀?”他恐娘子有什么危险,连鞋都没套就冲了过去,一看之下,也是愣住了,而后眼睛一酸,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竟也是红了眼眶。
门外的台阶上,正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穿着红色小褂子,裹着翠绿的被子,此刻正伸着小胳膊自己同自己玩呢,听有声音,他奋力扭过头来,看向这对喜极而泣的夫妇,盯了半晌,他突然就眯起大眼睛,咯咯笑了起来。
幽蓝夜萤,金晶流光。
不热之火,壁上之花。
君妾之隔,相距茫茫。
如萤如光,天涯参商。
仲夏之宴,世间愉欢。
锦鲤谜面,绣衣脂香。
杳杳灯市,漪漪浮潭。
妻看远方,惙惙念想。
仲夏之殃,水冰月寒。
万里焦土,白骨坟场。
寂寂无人,积怨瓦窗。
君眺家乡,心中怀伤。
愿妾此生,与君相随。
妾守故里,君困战场。
披甲而来,归于家乡。
魂兮而来,归于彼岸。
愿妾此生,与君相随。
不论生死,不论参商。
君归家乡,妾守家乡。
魂归彼岸,妾随彼岸。
番外 小剧场之·火焰羽
“喂,那个人,你停一下好吗?”
长风嘶吼,白雪弥散。一身鲜艳衣裙的少女跋涉于及膝的大雪中,在这异界里,只余下这刺目的白色,万里之内不见一个生灵,唯有寒风相伴。
“呼——”极寒的气息缭绕于她的周身,她深吸一口气,尔后缓缓吐出来,白气瞬时化作冰沫,随风飞去。
孟杉灵以为这里除了自己不会再有活人了——听说因罪被打入这里的神魔,皆会在千年之内被冻成冰雕,接着元神溃散,再也不入轮回。不想在她埋头跋涉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语来。
那个声音是个男声,极其微弱,带着些微颤抖。
杉灵停下来,循声望去。
自己此刻正沿着一处冰山的边缘而走,方才她太着急赶路,没有仔细观察这山脉,一看之下,竟发现这山出奇地高,整座山竟全全是冰晶筑成,就像是无数水晶堆叠起来一样,平滑明亮,美丽无瑕。
这座宏伟的冰山,便是叫三界之内的生灵闻风丧胆的冰牢。
而那个虚弱至极的声音,便是从里面传来的。
杉灵走近山壁,将手掌靠上去,但不到片刻,她就烫着似的缩回了手,一看手掌,纤纤五指上已经结满了寒冰,一股透彻心脏的凉意从指尖上传来,饶是杉灵,也倒吸一口气。
“你是谁?”杉灵不敢再靠近,她透过那厚厚的山体看去,见这方巨山中心闪耀着一抹白色的焰火,在周遭寒冷的侵蚀下,已如风中之烛,岌岌可危。
“这里好冷,求姐姐救命……”那个虚弱的声音顿了半晌,终是颤抖着挤出一句话。
很显然,这抹微弱的火光是对方的精元,而他的本相,已经被寒冰给侵蚀了。再过不到百年时光,他便会在这冰牢中灰飞烟灭。
这是何等痛苦的一个过程,比被绑上诛仙台经受天劫雷还要残酷。天劫雷不过是一瞬,在这里,却是要待上漫漫无期的千百年才能死去。不知年岁,不知昼夜,不辨颜色,甚至,天地间,除了侵蚀入心的寒冷,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