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劳伦斯的电话,高凡再接了个电话,是天美主任的,问高凡时间是否可以,高凡有点忘了什么时间可以,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是由天美的几个教授加上学生代表,组成的考评组,考核高凡艺术水平是否足够被保送研究生的。
“哦,这个事啊,行啊,时间可以,来吧。”高凡隐约想起来,他的确跟主任说过,最近会完成两幅作品,让他们来‘考核’吧。
吕国楹收高凡为研究生,并要求天美保送的事,引起了很大争议,对其他美术生而言,留校,保研,读博,任职,这是个完美的四部曲,毕竟画家职业太吃天赋,一般人根本不敢去妄想,但如果从事美术相关的教育工作,则是人人都成。
所以每年天美的保研名额都竞争激烈,这一次吕国楹拿出天大面子,硬要拿走一个,其他人也不敢说不行,但是,您总得给我们个说法吧?旷课一年这事就不说了,让您的学生拿出幅作品怎么样?只要达到一致认可的水平,每个人都没话说。
于是教学们和学生代表们,组成了一个小型的五人考评组,用于评定高凡的创作水平,高凡觉得这事挺搞笑的,他这个研究生是吕国楹硬塞过来的,要不要有什么所谓呢?吕国楹也没当回事,随他们折腾去吧,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主任没在考评组名单中,他自称是出于对高凡个人的欣赏,评判上可能有偏差,所以,只把考评组带到高凡画室的门口,笑呵呵得看着他们走进去。
虚妄与痴愉
考评组中有三名教授,加上两名学生会代表。
人数还挺多的。
还好高凡租的是二层别墅,不是车库,不然都装不下他们。
高凡站在门口迎接他们,几位教授都认识,分别是教素描、色彩和创作三门课程的任课老师,两位学生就不太熟,似乎是学生会的,高凡通过‘扭曲’视角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嫉妒,这让他们的影子张牙舞爪几乎超过整个人了。
倒是三位教授都抱着期待与欣赏的平和态度,在他们身上,高凡看到了和煦的阳光。
高凡晃晃脑袋,离开‘扭曲’视角,随着这个技巧的进步,高凡更容易看到人类的‘真面目’了,当然,也未必对,扭曲看到的也不是真相,只是艺术加工、升华后的真相。
“几位老师好,同学们好,请进。”高凡热情得招呼他们进来,“不用换鞋了,我这也没鞋可换。”
高凡的亲切态度,让考评组松了口气,毕竟现在高凡是吕国楹的爱徒,据说在国外也有了点小名气,俨然已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高凡甩脸色的话,他们会十分难堪,又无可奈何。
高凡引着五位来到他的画室,其实整个一层都是画室,面积约百平,只不过入户玄关处,有墙拦着,看不到真正摆画的区域。
等着转过这道墙,他们看到了铺满整个画室的画纸、油画布、水彩什么的,非常凌乱。
辛未虽然会过来帮高凡收拾一下,但高凡转眼又会把环境搞乱,所以,如果没有辛未,那么高凡这里就不止是凌乱,而是住在垃圾堆里了。
一只黑猫趴在阳光照得到的猫爬架上,懒洋洋的摇着尾巴,瞧着众人,阳光在它身上闪亮出黑缎子样的光,一个学生会成员不禁赞叹这只黑猫的矫健之美,感觉它趴在那里像是个小豹子。
“这是上帝。”高凡介绍说。
什么……上帝?众人心中掠过疑惑。
“因为它总能保佑我。”高凡笑着说。
挺好挺好。大家纷纷点头,但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觉得,果然眼前这位大师弟子的‘不正常’,已经初现端倪。
“我这次创作的是主题组画。”高凡带大家参观,“共十五画作,内容全部都是不同的面具,现在已经创作完成两幅,等着全部完成,会在鹏城和波士顿各开一次个展,所以,各位老师和同学们是第一批看见它们的人,请多提宝贵意见。”
个展啊……
在场五位考评组成员,听着这个注定这辈子与他们无缘的词,只觉气势上已经矮了高凡一大截。
“是不同的情绪表达么?这个主题很有趣……有趣……”一位教授开始端详第一幅已经完成的作品。
他看到一张哭泣的脸。
这是一幅60乘80的画作。
画中是一张铁锈色面具,背影色被勾勒得很虚无,似乎是在一片阴雨天空之中,面具轮廓的边缘光芒很柔和,让面具与天空和谐的笼罩在一起,对于边缘光的处理很有提香的风格,但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只这个光,教授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画不出来,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又有些振奋,毕竟高凡也算是他的学生。
而面具,面具的技法处理,用了深浅不一的褐色、黑色、赭色多层涂抹,这位教色彩的教授从其中看到了莫奈那种对细节的谨慎处理和无限延展,所以,这幅画作,或者说是这张面具的包容性很强,面具双眼虽然空洞,但与之后的天空紧密相连。
紧接着,教授注视着面具那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