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笔用于人像时可极尽繁复之能事,宛如古代的照像机,阎立本的《步撵图》中,描绘出唐太宗会见外邦使者之画面,画中人物粗看上去表情一样,但若以放大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唐太宗之庄重、使者之惶恐、宫女之闲适一一可见,十足奇妙。
而毛周所绘《红楼残卷》,卷上之人物只用墨色,未涂铅妍粉黛,却在望上去时,一眼便能瞧出其女子发髻中金步摇之富丽,瞧出其手中所拈之花的娇艳,更能瞧出一个个人物表情神态之生动,足见毛周工笔技巧之神异,已达神乎其技的地步。
再加上这《红楼残卷》,‘描完一幅、便再生一幅’的奇异,冯元这个工笔国手,因此迷上它,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现在,毛周瞧着高凡左右手并用,在宣纸上涂涂抹抹,不禁皱起眉头,又是这些奇淫技巧,上一次挨了打还不够么?
但再一看,高凡右手所绘线条,曲折如意,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女子身影,其意态娇羞,手拿圆扇,身姿婀娜,闲时如娇花照月,行动如弱柳扶夫,其风流姿态,已跃然纸上。
同时高凡左手飞快涂抹,这女子所在背景也一一浮现,她似被一个老妇人搂在怀中,那老妇人在画上未作详细描述,但几个简单勾抹,已经涂出了其慈祥身态,再往外,则是影影绰绰不少站立女子之像。
再下来,高凡又换用右手涂抹碳粉,那唯一面目清晰的女子,其面容也浮现于宣纸上,只见,两弯似蹙非蹙烟笼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端得是个绛珠仙草行走人间,天上女仙谪落凡尘。
瞧着这画,毛周高高举起的右手便轻轻放下,他人或者喜爱‘黛玉葬花’、‘共读西厢’等书中场景,她却独爱林黛玉谪落凡尘,初出人世这一刻。
“怎样?”高凡作画完毕,瞧瞧时间,不过就是五分钟,他两手黑碳抬头向毛周笑着问。
哼!毛周冷哼一声,把手中画卷翻到了第二页。
……
啊?
冯元瞧着高凡在桌上用碳粉和碳笔所绘之‘黛玉像’,紧接着马上又在长卷后方空折位置,开始画第二幅红楼人物像,他意识到,高凡竟然已经完成了这第一幅图画,并得到了‘卷中仙子’的认可,更关键的是,高凡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啊。
“你……你这?!”冯元震惊无比。
“啧啧,第一张过了,还有四百多张,还好我练过~”高凡掰了一下手指头,回忆起了一个多月前在波士顿市政广场上的修炼日子,论起绘画速度,他可是专业的,只要这种画法能够得到毛周的认可,那他就可以大·杀·四·方了!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冯元握着手中《红楼残卷》,就瞧着高凡在一张足够大的宣纸上,开始绘制一幅幅红楼人物,从黛玉宝玉到到其他十一金钗、从贾敬、贾敷、贾赦到贾政、贾敏,一个晚上,六个小时,高凡笔下已经出现了将近五十个人物,占了这十米画卷的八分之一幅面。
看到高凡不止是想画完《红楼残卷》,还是想在这一张画卷上画完《红楼残卷》。
并且其用碳粉和碳笔所绘的人物肖像图,竟然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工笔的严谨与齐整,其线条规矩,涂色讲究,丝毫没有油画中超越现实的幻想,只剩下对于现实的无限伸展。
冯元认为油画与工笔的区别,就在于对画卷外世界的处理,油画技法中的世界是局限于一隅的,而工笔则带着对于画外世界的无限畅想,当然,这只是个人观感,肯定带有主观色彩,但冯元认为气质这个东西很难改变。
一个惯用油画思维和方式去描绘这个世界的人,绝难以从这个框架中逃脱出来。
不过,在此刻,高凡用碳粉和碳笔以油画技巧描述出的工笔人物,却让冯元大为惊叹,不禁有了大开眼界的感觉,竟然还可以这样作画,真是技近于道,用技巧超越思维定式了。
等着六个小时一过,陷入震惊之中的冯元,猛得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高凡按照这样的速度绘画下去的话,只需要创作这五十个人物的时间乘以八,也就是……六八、四十八个小时,就是两天,就可以完成整个对于《红楼残卷》的复刻了啊!
而冯元最快的速度,也不过就是一天三四幅工笔。
这怎么比?
这哪里还有办法去比!
冯元陷入焦急之中。
离奇惊怖
冯元一边急不可耐。
一边也加速自己的创作。
这《红楼残卷》上的画作,临摹起来,不比《千里江山图》中‘石厚水色法’那般三浸三晾的复杂,但打底作框、勾勒涂抹也样样不能少。
在这样的限制下,冯元的创作速度,竟然能够再上一个台阶,每天能画十幅左右,着实让高凡惊叹,想着冯先生没被令咒中的神秘吃掉,反而被自己熬死,那可就做了大孽了。
但事已至此,无路可退,高凡必须先赢下冯元,才能救出冯元。
相比冯元,高凡用碳粉和碳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