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劳伦斯从这趴窗一望,心中惊悚更甚,因为街上呆呆矗立的波士顿市民们,他们开始哭了起来,有人的脸上无声落泪,有人则在嚎啕大哭,便是这哭声汇聚成海,在经纪人先生耳边涌动。
疯了、都疯了……
劳伦斯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这种悲恸的情绪,如此真切,且同时发生在眼前所有的市民身上,以至于让劳伦斯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将要爆发的火山口中了……
经纪人的战斗
从亲眼看到高凡毁了《波士顿人》那一刻,再往后旳每一分每一秒,劳伦斯都处于非常焦虑的状态。
一边是外面人声鼎沸,仿佛是要起义、要暴乱的波士顿市民,一边是慢悠悠正在创作的两个画家,当然,两个画家画的没那么慢,但这毕竟是一幅12米乘1米的巨幅著作啊,要画完至少得三天吧!
三天啊……
再这样干等三天的话,劳伦斯估计连这幢别墅都会被拆了。
焦虑的劳伦斯,不时去别墅窗口看看情况,再回到画室瞧瞧两个画家的创作进度,短短一个上午,他就来回跑了十来趟,跑到最后腿都软了。
“淡定点啊大师兄。”高凡对他说,“反正他们也没证据。”
是啊。
铲掉了《波士顿人》上面的颜色后,高凡连画布都烧了塞进马桶里冲走了,现在就是手段最精明的侦探也调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在雇佣龙崎去偷画时,高凡就想好这一切后果,唯有恶魔的手段,能让任何科学技术都无法追踪,所以那100亿美元花得值。
“他们好像也不需要证据……”劳伦斯低声说。
“怎么了?”高凡把注意力从眼前画布上移开,望向劳伦斯。
“……没事。”劳伦斯摇头。
明显是有事,但高凡不想理太多,现在完成这幅画最重要。
劳伦斯叹了口气,又回到别墅二楼能望到街道的地方,他看到人群在聚集,波士顿市民开始围住了画家的别墅,他们不仅觉察到画已经毁了,还能够感知到画是在哪里被毁掉的。
人群越聚越多,他们沉默得站在别墅外,很快街道就站满了,而别墅另外一侧,从三楼露台能够观察到的河畔,也开始聚集起人群来, 一开始的市民, 还只是随意穿着, 就近聚集,但时间越往后,情况就越诡异。
到画被毁之后的第二天, 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的劳伦斯,双眼通红着来到三楼露台, 就望到了一片黑, 他揉了揉眼睛, 以为自己眼花,但再睁开眼睛时, 就看到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微微晨光之下,人们身着参加葬礼才会穿的黑色礼服,宛如沉默的黑色潮水那样, 铺展在别墅之下。
波士顿市民像是被无声的悲恸号召而来, 来参加一场埋葬城市所有人类灵魂的葬礼。
劳伦斯望向楼下时, 那些人也抬头望向他, 于是劳伦斯看到了一双又一双悲痛又沉默的眼睛,虽然他们悄无声息, 但那种即将爆炸的愤怒,却像是利箭一样击穿了劳伦斯的心脏。
经纪人先生骇然退后几步。
紧接着他踉跄着来到画家的画室,想要告诉两位画家这个坏消息。
但他触目所及, 又是一愣。
因为那幅12米乘1米的巨作上面,已经布满了线条, 高凡和安娜一个站着,一个蹲在地上, 用不必思考般的速度往画布上画着各种人物形态与背景描述,虽然都是草图和草稿, 但一种壮丽、壮阔、壮观的感觉已经扑面而至,像是一股大浪那样扑在劳伦斯的脸上。
画幅虽小,但画中展示出的景物视野之大,给劳伦斯一种两个画家在创作一幅煌煌巨作的感觉。
经纪人先生这一刹那几乎为之窒息,而他的脚步声,惊到了半蹲在地上的高凡,高凡回过头来看向他, 整夜的全神工作,让高凡也是双眼通红,脸上尽是疲态,虽然还有精力持续画下去, 但却连句话都不想说。
“没事,没事。”劳伦斯意识到自己不能打扰他们,他作为经纪人的职责,就是让两位画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去完成一幅作品。
“我就是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吃点早餐。”劳伦斯说。
“我要牛奶面包就行了。”高凡说,“aa你要吃什么?”
“跟你一样。”架子上站着的安娜说。
“牛奶面包很好了,比起在普罗旺斯吃的芝士馅饺子强多了……”高凡嘀咕着继续开画。
于是劳伦斯便去给高凡和安娜准备早餐,而在做这一切的同时,经纪人先生的耳朵是竖起来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惊肉跳,现在门外那些悲愤莫名的波士顿人,就像是一柄铡刀,随时都会斩在他的脖子上。
把吃的给两位画家送过去之后,劳伦斯瞧见了被画家随手丢在一边的黑匣子,他心念一动,把这个古怪的罐子拾了起来,随后下楼,就坐在客厅里, 仍觉得不妥, 再去车库里拿了一把猎枪, 横在膝盖上, 紧盯着庭院里的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