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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李忘生总是在他面前表现的云淡风轻,若非此次机缘巧合之下,亲眼见到当年那看起来“不足挂齿”的折磨究竟对他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他还要被继续蒙在鼓里。
能让李忘生说出“痛得很”,显然已到他能忍耐的极限了。
谢云流猛的闭上双眼,两行清泪蜿蜒而下,溅在玉石般的脊背上,又轻易顺着光洁肌肤滑落。可他睁眼望去,却于泪眼朦胧间瞧见了无数皮开肉绽、狰狞纠结的伤口覆盖其上,层叠满布,骇人至极。
他记得那些陈年疤痕,他二人初次双修之时,他曾亲眼见过——可那时虽觉疤痕狰狞,却并未深想,更不知仅是爬虫之声,都能让强如李忘生心生惊悸。
下手的是醉蛛,咬人的是毒蛛,可导致这一身伤的何尝没有他谢云流一份?
他何其狠心,竟就那般眼睁睁的看着师弟被万蛛噬咬!
察觉到一滴接着一滴溅落在脊背上的灼热泪水,李忘生难得有些慌了,偏过头去试图瞧他,却被对方抬手按在脑后不让他转头,只得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解释:
“师兄,忘生真没事了!都已经是陈年旧事,如今回复盛年,连伤疤都不见了。再说当初我养伤之时,师兄不也曾亲自上山来看过吗?说起来,忘生能好的如此快,还要多谢师兄耗损功力多次相助才是。”
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当年,谢云流气的更狠:“十年后你说无事,可十年前你也不肯多说一句——忘生,你、你恨我吗?”
“这话从何说起?”李忘生愕然。
谢云流深吸口气:“我明明早就到了,却还是眼睁睁看你受苦,没有出手施救——”
“师兄若真如此狠心,也不会留下鹦鹉指引援军至此了。”李忘生轻叹,“更何况你我那时还有许多误会未解,忘生从未奢望师兄能来,可师兄还是来救我这个仇人了。”
“不是仇人!”谢云流按在李忘生背后的手猛的攥紧,呼吸急促,“我从来……都不曾将你当做过仇人。我只是——”
混账透顶,怨生心障,纠结半生,真应了醉蛛那句窝囊。
“我懂的。”
李忘生也抬手轻抚师兄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师兄都不曾将我当做仇人,我又如何会因此而怨恨师兄?正如师兄当日所言,中原各派武林都对不起你,我与你之间也有重重误会,可你还是来了,此等情义与胸怀远非常人所能及,忘生只有感佩,绝无怨恨。”
“李忘生!”谢云流忍无可忍,坐直身体与他拉开些许距离,红着眼看他,“我同你说情意怨仇,你同我说情义胸怀?!”还是在两人赤裸相对、共抒胸臆的此时!
怒吼之后,视线却猝不及防撞入了一双满含爱意与笑意的双眸,耳闻李忘生笑盈盈道:“两次记忆返青,倒叫师兄心性年轻许多,真好。”
“……”谢云流将牙磨的咯吱作响,牙根更是痒的难受,咬牙切齿道,“很好笑?”
“不,忘生只是……很喜欢。”
李忘生抬手捧住谢云流胀红的脸,拇指轻柔拭去残存泪痕:“往事已矣,师兄何必纠结?”
他凑上前去在恋人唇上轻轻一吻,犹如清风拂去昔年尘埃,露出其下潜藏美玉,道:“师兄总是怕伤到我,却宁愿自伤。”说着扣住谢云流察觉不对欲要收回的手腕,“别想藏,我尝到血腥味了。”
谢云流:“……”
“所以,”李忘生轻吸口气,向着他贴近几分,低声道,“这次该忘生助你疗伤了。”
李忘生这一觉睡得很沉。
双修的确有利于内力恢复,但对精力与体力的耗费却是实打实毫不掺假,再加上入睡之时天色都已蒙蒙亮,以至于一觉醒来,他竟罕见地生出了几分饥肠辘辘之感。
耳边传来一阵沙沙书写声,落笔虽轻却如行云流水,显然书写之人胸有沟壑,正笔走龙蛇写的兴起。
这种规律的沙沙声颇为助眠,也让李忘生恍惚间忆起几分少年时光。
当年谢云流还在纯阳时,处处堪为弟子表率,唯独不爱抄经,被师父知道后就故意用此法作为惩戒,还不允许李忘生代笔。有许多夜晚与清晨,李忘生就是在这种沙沙的抄书声中或入睡或清醒,此刻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竟迷迷糊糊又有了几分睡意。
忽然原本流畅的声音凝滞了片刻,再下笔时明显变得迟滞。节奏被打乱,李忘生的睡意也随之减弱,待听到一声隐约的叹息后,忍不住睁开眼侧头望去,就见谢云流坐在床边的书案前,捻着笔杆斟酌下笔,旁边已放了数张写满字迹的纸,显然已经写了一段时间了。
“师兄在做什么?”
李忘生有些好奇的坐起身,穿鞋下地走向谢云流。后者在他刚出声时便放下笔,吹了吹眼前墨迹未干的纸,招呼他道:
“醒了?我记点东西,省得之后又忘。”
李忘生了然:“师兄在记往事?”
“再不记,下次醒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谢云流说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