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的气势不但未能发泄出来,反而平添气弱。
“让师兄久等了。”
李忘生小心翼翼捧着手中折成三角的盛水阔叶,绕过石壁走近,“附近没有积水,我就走远了些,好在有个淡水湖,水质尚可。等师兄方便行动了可以去洗个澡,现下且简单擦擦吧!”
说话间他已屈膝在床边半跪,先喂谢云流饮了些水润喉,才将帕子浸入剩下的水中。谢云流见他脸上泥灰仍在,唯独双手与手臂洗得干净,便知是匆匆清洗后便捧水回来,一时哑然,撇过头去:
“急什么。”都跑成花猫了!
“师兄最爱洁,怕是忍不得污秽。”李忘生说着将浸湿的帕子取出,简单攥干后,认真替谢云流擦去身上沾染的尘灰与手印,“若是等急了又要生气。”
“……惺惺作态!”
“我知道师兄心里有气,都怪忘生失察,才令你遭此磨难。”听他冷言冷语,显然心中不快,李忘生越发愧疚,叹息道,“幸亏那药未造成更糟糕的后果,否则忘生百死难赎。”
药?什么药?
谢云流敏锐的察觉到他言下之意,如隼双眸微眯,“你对我用了药?!”
难怪他如此轻易中招,还——原来是这人使了下作手段!
李忘生擦拭的动作一顿,目光闪烁,神色羞愧:“此事都怪我。虽然博玉他……但若非我一时不察错拿那药,师兄也不会受此火毒。想来师父将你我关在此处,也是想让我照顾你之余,闭关静思己过。”
谢云流越听越觉不对:此事又与师父何干?师父不是已然飞升了吗?
正要质问,就见李忘生已再度起身,捧着盛有污水的叶卷道:“我再去换些水来,师兄稍等。”言罢匆匆向着洞外跑去,转眼人又不见了。
谢云流:“……”
话没说两句又跑,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恼怒又憋闷,偏生无法行动,气怒之下差点又岔了气:
说好的双修后便能行动呢?怎地他行岔的真气还未归位,这人就又装起疯来?
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叶卷盛水有限,李忘生又清理的认真,擦拭小片皮肤后就要去换一遍水。如此来回跑了数趟,才终于将谢云流彻底打理干净。后者最初还张口骂上两句,到后来心累无比,嗓子又因烟熏之故干哑难耐,干脆也不开口了,任由他翻来覆去一顿折腾。
直到李忘生彻底收拾完,又洗了澡回来,谢云流才再度开口:
“李忘生,你如此装疯卖傻,折腾不休,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谢某懒得与你过家家浪费时间,划下道来罢!”
李忘生正忙着将水洗过的衣衫用内力蒸干,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他:“师兄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说怪话,我原以为你心中有气,才阴阳我两句,如今看来,似是另有缘由?”
“李忘生!”
谢云流受够了他这般装疯卖傻的行径,怒意上涌,“我为何生气,你当真不知?以你所作所为,若非顾念昔日旧情,谢某就是将你当场杀了也不解恨!”
“!!”
李忘生手中半干的衣衫骤然落地,他怔怔转身看向谢云流,满脸不敢置信:
“师兄要杀我?为什么?”
那双眼中的茫然与惊愕太过明显,还带着几分委屈与难过。被这样一双眼望着,谢云流心口一窒,咬牙道:“就凭你带人围攻我,又害死——”他忽然想起双修前李忘生所言,话语顿止,复又恼羞成怒,“还对我百般扯谎!”
“忘生从不曾扯谎!”
被他劈头盖脸一番指责,李忘生却奇迹般冷静下来。他俯身将衣物拾起,拍了拍沾上的灰尘,道:
“先前我便察觉不对,只是心有忧虑不曾细想,如今看来,师兄与我之间怕是另有嫌隙。”
他转身将衣衫披在谢云流身上,屈膝半跪在他面前,神色诚恳:“我的记忆尚停留在景龙二年,你受伤归来,却因我错拿疗伤药物伤上加伤。若师兄因此生气,我悉数受着便是;可若是其他指责,忘生不认。”
言罢他静静望着谢云流怒意炽然的双眼,唇角微抿:“所以,师兄可否告诉我,今夕是何年,你我之间又发生了何事?”
景龙二年那件事,谢云流自然记得。
那时他尚且年轻气盛,除夕前夕与人邀斗却重伤归来,心虚理亏,回山后便偷偷潜入李忘生房间,意图躲避吕洞宾的责罚。
李忘生吓个半死,匆忙去摸伤药与疗伤丹药为他治伤,却在焦急之下忙中生误,错将上官博玉搓的沸血丸当做伤药给谢云流服下,以至于他气热血旺,火毒攻心,一时竟惊厥过去。
昏迷期间发生何事谢云流不清楚,但醒来之后,他便被师父罚去九老洞禁闭,李忘生受他连累也挨了罚。那个正月谢云流除却除夕春节被放出来三天外,一直被关在九老洞里,过得可谓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索然无味至极。
此事原是他们人生中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自打谢云流离开纯阳,昔年往事便时常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