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则一旦制定就不容破坏,否则何以取信天下?”
王道恒:“哦。”
张廉的眉毛,忍耐地跳动了几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王夫子,观想之路中虽然都是大能手笔,但它们终究不是人类,判断失误也有可能。当它们的判断违背规则时,我们就应该出手矫正。”
王道恒:“哦。”
张廉:……
最年轻的杨嘉忍了笑,却没忍住转过脸去,和身边的同侪“偷偷”笑道:“每次王夫子不乐意赞成什么的时候,就没人能让他老人家点头。”
这一回,老院长倒是真的点了点头,说:“嗯。”
张廉:……
其余白玉京来人:……
辰星拧起了眉毛。她看了身边的太子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迟疑着住了嘴。
与一众臣子的凝重不同,那带发修行、手捻佛珠、面容似还极为年轻的男人,却是神情安详。他浅浅地微笑着,脚边有莲花影幽幽浮动。
“不必为难。这件事,其实非常清楚。”
太子一开口,平台上就安静下来。连王道恒都投去一瞥。
北溟双手合十,微笑道:“既然一开始就说好,一切情况都交由观想之路中的书文判断,那中途反悔,岂不也是违反了规则?”
王道恒挑了挑长长的白眉:“哦,殿下是这么看的?”
“不错。”
北溟点头,笑意不改,就像给牢牢贴上去了似的。
“说到底,不过是场试炼罢了,胜负重要,却也不重要。”他语调平和,“乘月赢了,就让她赢罢。她天资这样高,之后我们更要好好教导她,不让她走上歧途,这样便好。”
他如此自然地念出云乘月的名字,仿佛多么亲昵似地,不禁让卢桁悄悄皱眉。可卢桁为官多年,与白玉京关系亲厚,本身走的又是法度一道,对待太子自有天然的忠心敬重。
是以他忍了忍,终究对这个小小的称谓问题保持了沉默。
辰星在一旁,却是松了口气。她甚至还有些欢欣,说:“殿下说得是。”
王道恒的白眉颤动几下。
“北溟殿下,老夫也就不与你们绕弯子了。”老人淡淡道,“乘月这孩子,与我们书院的大道天然相合。如果她自己喜欢你们的法度之道,她自然会选你们。可如果她不感兴趣,白玉京还是莫要强求的好。”
北溟挑了挑眉:“何来强求一说?法度方为正道。乘月既然是未来的岁星,就必定是我们宝贝的英才。”
王道恒却是轻哼了一声。
“如果她不是呢?你们要如何,除掉她不成?”
书院的其他人相互看看,都有些诧异。多少年了,他们从没见过老院长这般明确地表示出不高兴。过去无论遇到什么,老院长都是慢吞吞、悠哉哉、笑呵呵,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为难。
现在为了一个小修士,哪怕她天资再高,又凭什么能够让老院长喜怒形于色?
北溟也有些诧异。他虽然年纪不很大,又常年待在白玉京中,却也是了解老院长脾性的。
诧异过后,他却又笑一笑。
“瞧您说的。”他平和道,“若实在出现了那般情况……”
他停下来,收了笑,再颂念一句佛号,面带悲悯。
“若真如此不幸,那么明年的祭天大典上,参与献祭之人——恐怕就要多一位我们都不愿看见的人了。”
“荧惑,辰星,你们此前在鲤江水府中抓到了一个和死灵勾结的修士,姓孟,祖上本也是千年世家之一,是不是?”
辰星捏紧银镜边缘,微微点头。
栏杆边的虞寄风回过头,也晃了晃脑袋,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是啊,叫什么洛小孟吧。死灵已经剥离出来,扔进了星祠炼化。那人还活着,扔在大牢里,就等开年的祭天大典了。”
他笑嘻嘻地问:“怎么了,北溟,你也想将乘月扔进去?这活儿可别给我,也别给辰星,我们两个都舍不得呢。哦,卢老头更舍不得,也千万别给他。”
卢桁站在一旁,大袖下的双手捏得死紧,脖颈上都冒出了青筋。然而,他仍然努力克制住了,一言不发。
北溟失笑,摇头,却又点头。
“我并无此意。”他温柔地说,看着明光书院众人,意有所指,“也希望,没有人能让我有这个意思。”
“毕竟,我大梁立国以来,为了这天下的太平,做过什么、还要做什么,诸君多少应当也有所猜测。”
“诸君且想一想,所谓‘天才’,于我大梁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们为何要不断寻找天才?为什么要吹捧天才,给予天才无数资源?”
“还有,为什么我们极力打压死灵,却又在暗中寻找死灵?”
“过去的那些天才,还有那些本该盘桓在古代遗迹中的死灵,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诸君是否想过?”
此言一出……
满堂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