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职发现,那沈氏手上和胳膊上竟然有伤,而且全是抓伤,但沈氏说那伤是昨天不小心被野猫抓的。”吴为此刻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没想到沈氏身上竟然有抓伤,另一方面他又不相信沈氏会杀人,自己的骨肉,怎么可能下手呢。
应青云重新走回案堂坐下,神色严肃道:“带沈氏夫妻俩过来问话。”
不一会,沈大庄搀扶着虚弱的沈氏进了堂屋。
沈氏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哭的红肿不堪,脚步更是虚浮无力,需要靠沈大庄搀扶着才能走路,时不时还抽噎两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便是如此。
看到她这样子,吴为等衙役都满心怜惜,不相信会是她杀的人,都倾向于那伤真是猫抓的。
应青云却不见丝毫怜惜,命令道:“沈氏,将你的袖子撸起。”
沈氏身子抖了抖,却不敢不从,颤巍巍地将自己的袖子撸起,只见袖子下的胳膊上抓痕遍布,从胳膊蔓延到两手,抓痕杂乱,伤口周围红肿不堪,看起来伤的不轻。
应青云眼神沉肃:“沈氏,你手上和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氏靠在沈大庄身上,眼睛都睁不开,用沙哑的嗓子回道:“大人,昨天下午我在田里劳作,干了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我家三丫送水来给我们喝,实在太渴,民妇就自己回家拿水,回家后却不见三丫的身影,我以为她是去玩了,就自己去厨房舀水,哪想到却看见一只野猫在厨房里翻橱柜想偷吃东西,我就上前驱赶,哪想那猫野得很,狠狠地挠了我,我这手和胳膊就被那野猫挠成了这样。”
沈大庄附和:“的确如此,我婆娘拿水回去还跟我抱怨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猫呢,我还让她去医馆看看,但她舍不得钱就没去,自己随便包了一下。”
“她在撒谎。”
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眼皮子一跳,纷纷望向开口喊话的封上上。
沈氏惊叫:“我撒什么慌了!我干什么撒谎!”
沈大庄也很是不满,斥责道:“上丫头你可别乱说,你婶子可没撒谎。你一个孩子家家的,怎么到处乱插嘴!”
封上上并不理会他的呵斥,面向应青云说道:“大人,沈氏的确在撒谎,她的伤不是野猫抓的。”
沈氏脸色更是青白,似乎被封上上气到了,费力地从沈大庄身上站起,气恼地指向封上上,“你、你胡说八道!我为何要说谎!”
封上上面不改色,瞥了眼她胳膊上的伤,道:“我不是胡说八道,是你胡说八道才对,你胳膊上的伤的确是抓伤,但却根本不是猫抓的,猫的抓痕细且长,几道伤痕并列排布,间距狭小,而你胳膊上的伤口虽然凌乱叠加,但明显能看出伤痕较粗,间距宽大,这伤口只要是懂行的医者都能看出是否是猫所为。”
眼看沈氏瞳孔大睁哑然失声,封上上继续道:“而且你忽略了一点,你以为你的挠伤凌乱不堪多次叠加就让人看不出了吗?错!要是正常人被猫抓挠,第一反应就是闪避驱赶,绝不可能等着猫再来挠自己几下,所以,你是原地站着不动,专门让猫左一下右一下不停地挠成这样吗!”
沈氏呼吸一顿,眼里惊恐溢出。
原本一点都不怀疑沈氏的衙役们也听得瞳孔大睁,看向沈氏的眸子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添了震惊。
“最后,不提伤口,你说的话也明显不合逻辑,大人问你手上和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的回答一看就是提前编造好的,明显有问题。”
从震惊中稍稍回神的吴为不解问道:“她的话怎么了?”他听着没什么问题啊。
封上上反问他:“如果你是沈氏,你被猫抓了,我问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如何答?”
吴为把自己想象成沈氏,回答道:“是猫抓的,昨天下午回家看到有野猫偷吃,驱赶的时候被那野猫挠了。”
“对,这才是正常人的回答。”封上上指向沈氏,“你再想想她的回答,不答最关键的,反而按照时间顺序详细描述了昨天下午从下田到回家再到遇见猫等一系列经过,虽然听着很完整,但这反而是不正常的,恰恰证明她是在撒谎。”
反正都说到这里了,封上上干脆便仔细解释此类心理问题来:“正常人在被别人询问时,肯定下意识是答为所问,比如问你吃饭了没,你肯定是回答‘吃过了’或者‘没有吃’,然后再说点别的,却不会回答说‘我早上去田里忙了,等草除完了才回家,回家后发现锅里没饭,然后我就做了饭,等饭做好了就能吃饭了’。”
“而且,人在回忆时,有时候语言会稍微混乱,特别是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但沈氏的回答却完全按照时间顺序,一环都没有遗漏,就像是事先想好的一般。有时候说的越多,反而越是为了掩盖自己撒谎,努力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表现。”
衙役们各个听得瞪着眼睛,他们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十分有道理,比如沈氏刚刚的话,明明听的时候不觉得不对劲,现在一经这么分析,就立马觉出不对来了。
对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