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只小雀瞧着十分可爱,谢及音想伸手摸一下,又怕碰坏,因此只在旁边瞧了一会儿,便缓缓抬腿往回撤。
她稳稳当当地向下爬到了第三格,见识玉和岑墨的脸上渐渐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忍着笑朝裴望初一眨眼。
只听她“哎呦”了一声,突然撒手朝下面跌下来,识玉的心猛得提起,岑墨更是目眦欲裂,下意识要伸手去接——
却早已被有所准备的裴望初稳稳接在怀里。
谢及音第一次捉弄人,伏在裴望初怀里笑得不敢抬头。识玉醒悟过来,气得跺了跺脚,有些嗔怪地喊了声“殿下”,见她笑得开心,便不再说什么了,也跟着笑了笑,心中生出一点逗人开心的小得意。
岑墨有些讪讪地调整了下表情,他不能怪公主,只能瞪了一眼和公主串通的裴望初。
裴望初视若无睹,将谢及音抱起来回屋,吩咐岑墨道:“把梯子撤了吧,别把阿狸招上去。”
谢及音回屋换了套衣服,坐在妆镜前让裴望初给她绾发,从陶瓶里捡了枝开得正盛的桃花,剪去首尾作簪,让他为自己簪入发间。
“明月照桃花,有浮光跃影之美。”
裴望初自身后拥住她,避开她的发髻,细细吻在她颈间。如此轻浮的举动,偏他做来叫人觉得风流多情,谢及音望着铜镜里朦胧相依的人影,心想,多少也是她偏心之故。
她扶了扶发间的花枝,对裴望初道:“桃花也开了,树上的喜鹊巢也看了,你还答应过我什么事没做么?”
裴望初缓缓抬眼,目光温和地看向她,“还答应过,一直陪在殿下身边。”
“这个不算,”谢及音轻轻摇头,“我未要求过的事不算。”
裴望初道:“那殿下要求过我什么呢?若都数尽了,不妨再想一些。”
“巽之,你不能一直这样……”谢及音的目光落在他双脚的铁枷上,问他:“你其实是有办法离开的,对不对?”
裴望初问:“有办法如何,没有办法又如何?”
谢及音道:“你若是有办法,就早些离开此地,你若是没办法……我来替你想办法。”
裴望初叹息了一声,“世间众生大多求相聚而不得,偏你我求别离,何必呢?”
谢及音一时无言。他是真的看得开,别人当他心怀万般不甘,欲脱泥淖而不得,实际是他盘桓流连,不肯远去。
世俗所求并不值得他汲汲而往,从这一点来说,裴七郎真是不负孤高傲世的名声。
可谢及音仍是红尘中人,她还是希望他能保得长久周全,获得世俗意义上的平安喜乐。
这几日公主府中成了与世隔绝的桃源,大多数时间,裴望初都陪伴在谢及音左右。
他们白日或在庭院里荡秋千赏花,或蒙眼射覆、双陆斗草。裴望初会用柳叶吹小曲,可惜谢及音学不来,便折了许多柳条挂在床头,要裴望初睡前吹给她听。
夜里来了兴致,就在八角亭中煮酒赏月,裴望初在酒里泡了青梅、柑橘,甜丝丝的,很合谢及音的口味,一不小心喝上了头,险些将桌子掀翻,被裴望初揽在怀里时还在边笑边恼。
夜色再深一些,上房都熄了灯火,各处静悄悄的,唯闻春虫在窗下嘶鸣,卧房里传来缠绵的耳语和嘤咛。
湿淋淋的脂玉,像水中捞出来似的,红帐里满是酒香。
见她惫懒欲睡,无力起身沐浴,裴望初披了件衣服,要去端水来给她擦拭,刚一起身就被人自身后缠住,长发落了满身。
“要走吗,七郎?”谢及音半醉半醒地问他。
裴望初目色一深,折身安抚她,“不走。”
闻言,她缠得愈紧,“那再来一回吧……”
帐中倾倒,云雨骤起,长杵软臼,挞伐不息。
女子贪恋此事为礼教不容,是关乎德行的大罪,可七郎乐得见她贪求,待她愈发悉心温柔,不仅要她食髓知味,更要她醉而忘世,只见得这方红帐里蚀骨销/魂的滋味。
这一夜直到天色将明方息。裴望初睡了一个时辰,辰时起床,谢及音则一觉睡到了午时,直到识玉打起帐子,轻轻叫醒她。
“崔夫人来了将有一个时辰,因未提前下帖,裴七郎教我们别来打搅您,待您睡醒再说……可那毕竟是长辈,我瞧着崔夫人的脸色,像是有什么急事。”
谢及音闻言缓缓清醒,接过识玉倒的水喝了一口,让她服侍自己起身穿衣。
“裴七郎呢?”
“方才回得月院去了,他不走,我们哪敢打搅您。”识玉小声道。
谢及音收拾好后,前往待客的芙蓉堂。崔缙陪着崔夫人在里头说话,见了谢及音,皆起身相见。
“平身吧,不必多礼。”
谢及音受过礼,坐到主位圈椅上,顺手接过识玉捧上的一盏茶,问崔夫人:“本宫府上少有来客,难免慢待,不知夫人此来有何事?”
崔夫人先客套了一番父母长幼之情,话说得极漂亮,谢及音面带微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