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给她擦脸。
他这双从来就只知舞刀弄枪的手,第一次这么轻柔,生怕动作稍重一些就会伤到娇嫩的肌肤。
盛兮颜后怕极了,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作冷静,什么叫作自恃,扑在他的怀里,呜咽地哭出了声。
她好害怕。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
柜子倒下来的时候,她害怕他会死。
楚元辰呆了一呆,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手掌轻拍着她后背,一下又一下。
她的肩膀纤细而又单薄,好像稍稍用力就会弄伤了她,他动作只能轻之又轻,从轻拍到轻抚。
盛兮颜能够感觉到他手臂的僵硬和手足无措,忍不住破涕为笑。
这一笑,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也就哭了不到几息。
盛兮颜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有抿嘴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哭了,就在那一瞬,她完全控制不了眼泪……
明明被砸伤的是他,倒是自己先哭起来,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喜欢掉眼泪?
她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太够用,不由胡思乱想。
“阿辰!”
这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盛兮颜循声看去,就看到江庭匆匆朝这边过来,江庭的手上还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他挤开了人群,焦急地问道:“没事吧,你娘呢?”
楚元辰见他出现先是微讶,随后眼中浮起一抹厉色,反问道:“父亲,您为何先问我娘?”
江庭朝倒在地上的马车看了一眼,目光又在附近的几个人身上扫过,发现静乐真的不在时,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意外。
“父亲。”楚元辰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眯起的桃花眼中锋芒毕露,冷然道,“您在找什么?”
“没什么。”江庭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见到是府里的马车,还以为是你娘呢,所幸不是。阿辰……”
他这才注意到楚元辰肩膀上的血渍,关切地说道:“你怎么受伤了?先别站在这里了,我带你回府,寻良医瞧瞧。”
江庭担心地过来要看他肩上的伤,楚元辰平淡地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
“阿辰。”江庭还要再劝,“我和你娘之间有些误会。不过,我们是父子,这一点就连你娘也改变不了,你不用这样避着我的,你现在受了伤,我……”
江庭斯文儒雅,与楚元辰说话时,也是温和宽厚,相反,楚元辰就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两人言谈间又是父子,这不免若来不少人的侧目。
有个刚刚还替他们扶车厢的老人劝道:“这位公子,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好好与你父亲说说吧……”
“多谢大爷。”江庭向着他长长作揖,叹息着欲言又止。
一时间不少同情的目光投诸在他的身上,七嘴八舌地劝着:“就是,亲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
“你瞧你父亲还拄着拐杖,行动不便呢。”
“快随你父亲回去吧。”
……
楚元辰眉梢一挑,袖子被盛兮颜轻轻拉了一下。
盛兮颜一脸无奈地说道:“江老爷,您别缠着阿辰了,您当年入赘的时候,是答应过的,子女承妻族的香火,您现在自个儿归宗不算,还要缠着阿辰,哎,这实在不太好吧。”
盛兮颜说一分留三分,偏又都是真话,留足了给人想象的空间。
刚刚还在帮忙劝的路人不禁哗然。赘婿是什么他们当然是知道的,人家家里招赘就是为了香火啊,这人该不会是要吃绝户吧,自己归宗不算,连儿子都要带走?
时人最厌的就是赘婿归宗了,一时间四周的目光,从同情到不屑。
难怪他儿子如今对他冷淡。他们都觉得自己真相了,调过头来对着江庭指指点点。
江庭原本还有些自得,试图迫着楚元辰就范,谁想,对方三言两语间就让风向完全变了。
入赘一直都是他心头之痛,江庭难堪极了,又不能当众去解释什么,他丢不起这个脸。
盛兮颜放开了楚元辰的衣袖,神采熠熠,在她面前还想玩欲言又止装腔作势这一套,还不够看呢!
慕白检查完了马车,过来与楚元辰低声禀了几句,盛兮颜就听到在说“轴”、“利刃”、“拐弯”什么的,待他禀完,楚元辰神情未变,侧头对盛兮颜说道:“先上马车。”